更新时间:2023-07-06 12:35
归国后,一边从事设计、插图,一边开始创作图画书。佐野洋子曾创作过《我的帽子》、《绅士的雨伞》、《请等一等》等大量的儿童图画作品,其中《绅士的雨伞》曾获产经儿童文化推荐奖,《我的帽子》曾获讲谈社出版文化绘本奖。《活了100万次的猫》是她的代表作。
2004年4月,佐野洋子因为《活了100万次的猫》 《老伯伯的伞》等对图画书的杰出贡献,获得了日本政府颁发的以艺术家为对象的紫绶褒章。她的丈夫,是日本著名的诗人、图画书作家谷川俊太郎。
2004年夏天,佐野洋子写下这句话。这一年,佐野洋子66岁,因乳腺癌接受了乳房切除手术。术后第二天走了67步,回家抽烟。6年后,佐野洋子因癌症转移去世。
1962年第一次结婚,1980年离婚,1990年第二次结婚,1996年离婚。
最后的作品展现四合院
《活了100万次的猫》是佐野洋子的代表作,她的其他作品也以猫为主角进行过创作。但昨天她却表示,其实自己并不喜欢猫。“大家都把我当作画猫人,其实我并不喜欢猫,之所以画猫,仅仅是因为画狗我担心画不好,而猫比较好画。”
谈到作品的创作灵感,她说那时,她只有30多岁,“有一天突然一只活了100万次的猫出现我的脑海中,然后这个故事就基本成型,可以说这个故事的创作是一气呵成。”说到这里,佐野洋子突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:“所以说,我也算得上个天才。”
佐野洋子表示,“我要创作一个关于北京四合院的作品,要表现出自己儿时在四合院中看到的四方天空,以及第一次跨出院子时感受到的世界。这将是我最后一部作品。”
遇到好多次的真爱
《活了100万次的猫》是一本讲述“爱”的书。一位女孩子告诉佐野洋子,她看完最大的感受是希望自己能找到生命中的真爱。随即她问佐野洋子:“请问您找到生命中的真爱了吗?”佐野洋子缓慢地说:“爱情经常是这样的。当你遇到时,你以为是真爱。可过了三年,你突然发现原来那不是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遇到过好多次的真爱。”她还表示,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过来,创作这本书反映了她当时本能的愿望。
2007年5月27日下午在首都图书馆与中国读者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聚会。69岁的佐野洋子已是癌症晚期,回到出生地北京看看是她最后的愿望。在与读者交流时,她表示虽然自己现在只想好好休息,不想再工作,但她还将创作最后一部作品,在这部作品中她将展现自己儿时的北京,儿时的四合院。佐野洋子对北京感情很深现场:优雅作家倾倒读者看过《活了100万次的猫》的读者都会在脑海中设想过作者的模样,69岁的佐野洋子应该至少是“老奶奶”模样的人吧。
但5月27日出现在读者面前的佐野洋子让不少读者吃了一惊,她虽然脸上皱纹很多,也有老年斑,但姿势挺拔,气质典雅,让不少读者惊呼“好年轻”。在活动中,佐野洋子与读者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的交流,表现始终端庄得体。一直陪同她的编辑苗辉告诉记者,佐野洋子已是癌症晚期病人,能坚持这么久让她十分感动。佐野洋子此次来京主要是寻旧。因为她出生在北京,并在这里生活了7年。
因此,回到出生地看一看成了她最后的愿望。昨天佐野洋子用发音不很标准的中文说:“北京是我的家乡,我是北京人。”还表示,如果她会说中文,恨不得现在就成为中国人。活动中,她对北京的回忆感染了不少读者。“我小时住在西城区口袋胡同甲16号的四合院里,小时候看天空总是四方形的。我记得有一天中秋节,家里招待客人,那天的夜空和月亮美丽得让我终身难忘。”苗辉说,这次在北京佐野洋子还专门找到儿时生活的四合院。
漂洋过海
一个日本女孩儿,1938年生于北京(那时还叫北平)。在西四胡同深处一个有着四棵枣树的四合院长到6岁后,在一个有雾的初春早晨,被父母带上火车远行。那条带她离开北平的路,有好几个月那么长,蜿蜒北上,还漂洋过海,最后的终点是战争完败之后的日本。
童书界才女
60多年后,她早已是那个岛国万众瞩目的“童书界才女”:她的书能卖到150万册;她的作品被收入日本小学生课本;因为她对图画书的杰出贡献,日本天皇颁给她紫绶带勋章。她有着日本人的名姓、日本人的国籍,她做了日本人的妻和母亲,她也已经想不起咿呀学语时那些悦耳的京白,只会用日语发音。
可是她,从不认日本是她的故乡。
北平的女儿”
2007年,当年北平四合院里孤独望天的6岁孩子已经年近古稀,她得了不能治好的病,没人搀扶再不可能远行。69岁就要到来的这个夏天,她收拾了行囊,让朋友陪她跨海西来———在生命的日暮,“北平的女儿”想再看一眼故里。
故事简单。听过了要忘记却难。
四合院
于是5月最后那几天,初夏的北京,白日正一天天变得悠长,我们跟随了佐野洋子那些烈风和骄阳下的足迹:四合院,她小时候住过那种,有鱼缸和葡萄架;京郊顺义,她父亲当年做农村调查时到过的村庄;口袋胡同,她至今画得出记忆中的街巷,却再不见幼时的院落和邻里;还有故宫和什刹海,童年那些月之夜、花之晨、雪之夕,曾经她被父母牵着手,看到过那里许多美景……
“老太太想看些古老的东西。”她同行的人说。可究竟什么,是这个城市“古老的东西”,那么美、让她怀念至今?多年以前,到底这世间,曾经存在过一个怎样的北京?哪些东西,我们未曾珍惜,我们不再拥有?突然发觉,这么多年,自己是第一次真正地想知道。
老人在北京呆了6天。
老人回国两天后,我收到发自日本的邮件,老人给我她小时候的照片。五张,照片发黄,看得我说不出话—那时候的老北京,那时候的人,那时候的时光。一个同事看了,说:“忽然很怀念梁思成。”
七十年。一座城和一个人,逝去的美丽和不老的乡愁。
车子开到平安大道,正是黄昏时分,她看到路两边的青砖灰瓦,一下子就哭起来。24日,北京的天空微微扬沙。
佐野洋子走出机场,腰板笔直,利落的短发,白衣飘飘。让之前准备好要看到一个病弱老太太的我们,都心里暗暗吃了一惊。
建国50周年大庆
这并不是她6岁远行之后首度回京。第一次是1999年,建国50周年大庆。“那次我们也是从机场出来,车子开到 平安大街,正是黄昏时分,她一看到路两边青砖灰瓦的平房,一下子就哭起来,哭得可痛了。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不敢问。”唐亚明是佐野洋子的朋友、也是她书的中文译者,8年前那一刻在唐先生记忆里清晰如昨。
二度来归,佐野洋子望向窗外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陌生。向她提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天气:“这样的沙尘天,记得小时候在北京有过吗?”她说有啊有啊,她记得那些起风的日子,不管门窗关得多紧,尘土都会钻入缝隙,桌椅窗棂,用手抹一下到处都有细细的一层。她尤其记得那时街上“尽是骆驼”,那些庞大动物无比温顺的眼神之上,眉睫间总是挂满尘沙。
有的骆驼给城里运来水。“我小时候北京是没有水的,都是人用车拉了木桶到胡同里来卖水。”那时稚龄的她曾因为淘气把木桶的塞子拔掉,失去了水的卖水人在槐阴里的小巷佯装追打。
“关于老北京的事你们尽管问我!”晚上的洗尘宴,被摆在大取灯胡同的格格府,一座幽美的三进老四合院里,这样的安排让佐野洋子的心情俨然“找到了主场”般大好。“我小时候那个北京,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。今天世界上的大城市都很像,北京跟东京、洛杉矶几乎分不出来。可我那个北京是有城墙的,人们需要从四个城门里出去。我的记忆力特别好,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。那种露天的理发店你们见过吗?夏天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还有黄昏,走街串巷的理发匠的钢叉震动出悦耳的声响,人们听到了就去理发。还有那种锔碗,现在还有吗?你们有没有见过?”
《我的父亲母亲》
本来想要“抢答”的,但最后还是有些气馁地收了声。是,我“见过”锔碗,那种古老得有些神奇的工艺。可那是从张艺谋的电影《我的父亲母亲》里、阿城的随笔里。这,能算“见过”吗?“我记忆中那个北京已经完全没有了。那真是世上最美的城市。”迎来佐野洋子那夜,最后脑子里回旋着她这句叹息,跟她别过、回家。被一个外国人这样热爱着自己身在的城市,温暖感动之余,为什么还有那么点儿“受挫”?难道是因为被她证明了自己有那许多无可挽回的“错过”?
“北平是命运将尽的一种奇观,一种中世纪的残余。在这奇妙的城墙中,藏有若干世纪的宝物和掠夺品。在这城市中,有前朝的文武官吏,有学者和地主,有僧侣和匠商,有谈吐高雅的洋车夫。这城市有活泼的温泉,有葱郁的秋果,有在霜雪满树和结冰的湖上闪耀的冬季阳光。这城市有永久的退让和轻易的欢笑,有闲暇和家庭爱,有贫乏和悲惨,有对于垢污的漠视。然而这地方也有出乎意外的壮举,革新的学生们为全民族制造斗争的标语。由戈壁沙漠吹来的大风,使得华美的庙宇和金黄的殿顶蒙有最古老的生命的尘土。”
《城市季风》
这是另一个外国人斯诺的北平印象,我在杨东平的《城市季风》中与它相遇。捧读之际,京城的夜正大风,仿佛有旧时尘沙,穿过70年的岁月,直扑上我的窗棂。
田园已芜,可父亲当年访问过的农人还活着,曾经的18岁少年已是80多岁的老人
25日,大风。目的地是顺义沙井。一次寻父之旅。
“我出生在北京,北京是我的家乡,我是北京人。”这是佐野洋子每每向中国读者们介绍自己时的开场。而父亲佐野利一,则是这一切的原因。
《中国农村调查》
“我的父亲很喜欢中国,在大学攻读中国历史,研究中国革命、研究孙中山。他在战争之前就来到中国,在北大做客座教授。后来加入满铁调查部,以毛泽东为榜样,致力中国农村调查。他们七八个人的调查小组,历时七八年,调查了北京周边以及河北省的6个村庄。”佐野利一1947年离开北京回到日本,上世纪50年代出版了六大本专著《中国农村调查》 ,在日本非常轰动。当时世界上还没有人对中国农村做过如此详尽的调查。
当年,父亲在做着怎样有意义的工作,佐野洋子是不懂的。那时,她只是出生在北京四合院里的一个小小女孩儿,和同样年幼的哥哥一起被母亲呵护着嬉戏成长。印象里那个瘦高个子、穿长衫、面貌英俊的父亲经常离家,但每次出去工作回来,都会给她带很多礼物,经常是一些京城见不到的点心,而且也没有耽误过为她的小哥哥修理火车头玩具。
那时,她们的家境应该是优渥的吧。当年北平,人文荟萃、群贤毕至,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这种国立大学的教授,月薪在300元以上。而那时北平的生活标准和物价水平是,“四口之家,每月12元伙食费,足可维持小康水平。”
“我的父亲喜欢花,喜欢八月十五在家里聚会,好多人都来赏月。所以小时候北平天空的美丽和月亮的美丽是我永远难忘的。”这样一个父亲,后来经历了一个不得不离开中国、东渡回国的日本人必然遭受的诸多艰辛(因为需要在没有财产、没有职业的基础上完全重建生活),最后在她19岁那年因病去世。半个世纪后,当佐野洋子自己也沉疴在身,她有一个心愿:想看看父亲当年工作过的村庄。
巨大的悬念
顺义沙井村在首都机场东北不远的地方,今天去往那里一路是大道通衢。而70年前,佐野利一却曾在工作途中因为搭乘的卡车翻车,险些失去视力。佐野洋子一路沉静,前方她即将到达的愿想之地是一个巨大的悬念,孤悬在所有人的头顶。最终,车轮止处,是一片楼。沙井村田园尽芜,完全变成了商品房基地。大家都有些错愕,倒是佐野洋子大笑下车,对着那片楼拍照不止。她说:“我想到了会是这样。”
但后来的境遇却又峰回路转。就在那片楼群里,佐野一行居然寻访到了当年接受过佐野利一他们调查的农人。83岁的杨庆余在佐野洋子随身带来的父亲书稿的复印件上,指出了他父亲杨正和叔叔杨源的名字,每个名字后都详细列出家里人口多少、地多少、家中的财产,比如一头驴、一辆大车。他86岁的妻子刘玉英慈眉善目,回忆当年曾为来调查的日本人做过饭,“给他们吃饭全是白面”。59岁的女儿杨秀琴则在日本人的书稿上看到了杨家祖坟的照片,当年那一棵大槐树下的四座坟茔今天早已不见。临别,佐野洋子把那页纸郑重地留下,送给这些纯朴的人,帮他们贴补记忆。在另一家,当年18岁的张林富———接受调查者中最年轻的家长———还活着,而今已是84岁的老人,他的老伴儿拿出当年日本人送给他们的礼物,那一对不锈钢西餐汤勺,66年之后依然好用。
那是佐野洋子最劳累的一日,后面大半程都需人搀扶行走。但也是她自言最高兴的一日,她在每一户与那些老人细细言谈,她关心当年帮助过父亲调查的人们,在后来的岁月里有没有因此受到磨难,她关心失去土地后的他们,今后生活何以为计。她问:“您有几个孩子?”“日本人走了以后,农村变化大吗?”“后来都种什么?”“您现在幸福吗?”那一刻她目光中有复杂的温情,注视着面前那些60多年前注视过她父亲的眼睛。
那天最后当我们要上车离开,回头,忽见83岁的杨庆余不知什么时候戴好了帽子,叫女儿搀扶着摸索到楼下,静 静地站在楼口,准备目送远客。佐野洋子让人搀着复又上前与之执手,两个言语不通的暮年之人,在午后吹得白
83岁的杨庆余和佐野洋子
杨树哗哗作响的夏日大风里颤颤地相对笑着颔首。一个中国农夫、一个日本作家,生命深处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交集,相隔了60多年的岁月和浩瀚大海,他们寻找、相遇,现在要别离,那一点点缘分像流星,瞬息天际,但是他们仍在彼此珍惜。
枣树阴里的长巷似是布着烟霭,斜阳下不知谁家吹笛,“我就当这里是我的家了”
“西城区口袋胡同甲16号”。这是6岁那年被父母带走一去不回的地址,佐野洋子在北平的家。也是她古稀之年最后一次回家想要找到的地方。
“口袋胡同”
上网查,北京城叫“口袋胡同”的地方有8处。而且,中间隔着63年的城市变迁。而我们可凭借的,只是一个69岁老人6岁之前的记忆,比如,“四合院里有四棵并排生长的枣树”。
最先去的,是西起西四北大街的“前口袋胡同”。在胡同顶头儿,佐野洋子居然遇到了故人———78岁的白英魁老人认出了这个8年前就来过一回、寻寻觅觅想要找到小时候的家的日本女人。那次,老人还曾请佐野一行进家小坐。这回,他在我们离开时站在银杏和槐树阴里一脸慈蔼地挥手,说:“甭着急,这回准能找着。”
在北平四合院里度过的童年,是佐野洋子心中,这一生最好的时光。她记得父亲的葡萄架,还有秋天早晨的牵牛花,那是四合院里的北平人最寻常的享受—“早晨起来,泡一碗浓茶,向院子一坐,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,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。从槐树叶底,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,或在破壁腰中,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的蓝朵,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。”
她记得被父母领着去买小金鱼,鱼市里铺排开来一眼望不到边的鱼缸,和端着小鱼欣喜地回家的自己—“在那个地方儿,常人家里也有石榴树、金鱼缸,也不次于富人的宅第庭园。”“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,几乎是什么地方也不挤得慌,又不太僻静;最小的胡同里的房子也有院子和树,最空旷的地方也离买卖街与住宅区不远。北平的好处不在处处设备得完全,而在它处处有空儿,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气。不在有好些美丽的建筑,而在建筑的四周都有空闲的地方,使它们成为美景。”
郁达夫、林语堂、老舍,佐野洋子固然读不懂文人们这些优美的汉语,但是那样的生活之美却只有她曾亲见亲历。
她记得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是小石子铺地,会在月夜反射着月光。那上面走过她那印象中“特别爱买东西,天天去王府井”的美丽母亲,和温婉顺从、视她如己出的保姆,也跑过那些喜欢滔滔不绝说笑话、以文明识礼著称的北平洋车夫—
“他们的生活之苦,也难以形容,但是无论他怎样的汗流浃背,无论他怎样的精疲力竭,他绝不会以失和的态度向你强索一个铜板;你若情愿多给他一两枚,他会由丹田里发出声音来,向你致诚挚的谢忱。如果你看见洋车夫在休息时读书阅报,在他破陋的住所前还栽种着花草,也都不应惊讶。”
还有那些勤快的小贩们,尤其冬天,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会听到他们叫卖甘美圆润的冻柿子的吆喝声,还有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冰糖葫芦,那串串鲜红的甜蜜令她至今怀念,尽管,她已经不会说它的名字。
那天,蓝天如碧,烈日灼人。佐野洋子坚持走着,一路上都在回忆。坐在大红锣厂胡同道边稍事歇息时,也在根据印象手绘地图,她记起距家不远好像有一所女子中学,出了胡同有一条当年走电车的路。最后,当我们走进太平桥大街东边的小口袋胡同,喧嚣的市声一下子变远,下午四五点时分,枣树阴里的长巷似是布着烟霭。来来回回跑着、急着四处打听想帮她找到“家”的我们,曾经收住脚步听斜阳下是谁家吹笛。“我有感觉,应该就是这儿了。”大家都按捺着兴奋等待答案揭晓。
然而最终,还是没有奇迹。“甲16号”院早已不存。佐野洋子却似乎已经心满意足,她望着那条胡同:“就是这里吧,我就当这里是我的家了。”
《四方形的天空》
5月29日那天,佐野老师是很高兴地走的,临别告诉我,这人生最后一次的北京之行,她没有遗憾。
她想再住住四合院。北京那种四合院式的旅店少到抢手,只能让她住两晚,而且那里卧具的颜色和房间的装饰更像不高明的电影布景,可她已经很开心。她说回去后,她要写一本关于老北京的书,那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个绘本了,会叫《四方形的天空》,那是在北平四合院里做小女孩儿时,她眼中天空的样子。
她去游了故宫。太和殿在修,她也只能坐着轮椅。她看着碧空、黄瓦、红墙间飞翔的雨燕,骄傲着中国人的骄傲:“中国文化真是太丰富、太辉煌了。你看日本皇宫是那么的单调、朴素。日本当年真是太笨、太傻了,它怎么会想到要侵略中国,它怎么会认为它能够战胜中国!”
什刹海
她在离开北京的前夜去什刹海,那夜有很亮的月光。“在日本,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故乡的人。中日之间有过那么不幸的过去,可我心里只有北京。我知道老北京的样子,那是那么美好的家……”
“要是我也像你会说中国话就好了,我就不走了,我就留下……”在机场,佐野洋子笑着跟我们告别。童年已逝,故乡已远,那种樱花般淡淡清香,繁盛留恋,又可以寂静而坦然地走向离别的感情,神性般安详。
被翻成中文书
佐野洋子被翻成中文的书,叫《活了一百万次的猫》。那个著名的绘本,讲的是一只活过100万次的猫,最后守在逝去挚爱的身边,安然地辞世。
那是她为孩子们做的绘本。但听说,更多是大人们读了会流泪。
有一只100万年也不死的猫。其实猫死了100万次,又活了100万次。有100万个人宠爱过这只猫,有100万个人在这只猫死的时候哭过。可是猫连一次也没有哭过。
有一回,猫是国王的猫。猫讨厌国王。国王爱打仗,总是发动战争。有一天,猫被一支飞来的箭射死了。正打着仗,国王却抱着猫哭了起来。国王仗也不打了,回到了王宫,然后,把猫埋到了王宫的院子里。猫还曾经是水手的猫、曾经是魔术师的猫、曾经是小偷的猫、曾经是孤零零的老奶奶的猫、曾经是小女孩的猫,他被锯死过、被狗咬死过、老死过,还被背孩子的带子勒死过,不过,他已经不在乎死亡了。
后来,猫不再是别人的猫了。他成了一只野猫。猫头一次变成了自己的猫。不管是哪一只母猫,都想成为猫的新娘。有的送条大鱼当礼物。有的献上新鲜的老鼠。还有的去舔猫那漂亮的虎皮花纹。可猫却说:“我才不吃这一套!”因为猫比谁都喜欢自己。
只有一只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,是一只美丽的白猫。猫走过去说:“我可死过一百万次呢!”“噢。”白猫只说了这么一声。第二天、第三天,猫都走到白猫的身边。有一天,猫问白猫,“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?“行呀。”白猫说。就这样,他一直呆在了白猫的身边。白猫生了好多可爱的小猫。猫再也不说“我呀,我死过100万次……”了。猫比喜欢自己,还要喜欢白猫和小猫们。
小猫们很快就长大了,一个个走掉了。白猫已经成了一个老奶奶了。猫对白猫更温柔了,嗓子眼儿里发出了“咕噜咕噜”声。猫想和白猫永远地一起活下去。有一天,白猫在猫的身边静静地不动了。猫头一次哭了。从晚上哭到早上,又从早上哭到晚上,猫哭了有100万次。一天中午,猫的哭声停止了。这一次,猫再也没有活过来。